第五十五章：事与愿违
工厂占地有二十多亩，厂区里有矗立着四个大烟筒。不甘示弱比赛般的，向天空冒着滚滚浓烟。
付开疆一走进玻璃厂的大门，就开始后悔了。他要找的白衣胜雪的女孩，在这里根本不可能出现。
后来熟悉了这里的工作，他们才知道，南方的玻璃器皿厂都是电熔炉，而北方的普遍都是用煤来做燃料的。谁都知道这种烧煤的熔炉污染环境，资源浪费的厉害，效率又低。
可山西是煤炭基地，煤炭价格低，这等于变相的降低了生产成本，因此玻璃厂的老板们乐此不疲，纷纷扩大生产规模，为这里本来就已经很糟糕的环境，继续增砖添瓦。大有不把地球彻底污染，誓不收兵的勇气和决心。
这种倒行逆施，杀鸡取卵的生产方式，竟然还得到了外国友人的大力支持。这个不起眼的玻璃厂，竟然还是中国和德国合资的。那些晶莹的、五颜六色的玻璃制品，贴上那些来自欧洲的商标，摇身一变就成了驰名世界的奢侈品。把丰厚的利润带回故乡，留给中国厂家的，是连一地鸡毛都算不上，被污染了的穷山恶水。
顺着工厂大门进去是一条公路，沿着公路，是德国人出资，为更有效的掠夺中国资源，而修建的一座集办公、餐饮、住宿为一体的现代化综合办公楼。这座大楼雄伟漂亮，是工厂的脸面，从门前经过的人，说什么也不会想到，这座大楼后面的环境，竟是如此龌龊。
大楼有四层，最上一层是女工宿舍，下面一层是男工宿舍。这种奇怪的布局让两个少年困惑了许久，直到他们发现这家有着五百多人的工厂，男工加上老板还不到五十人，在这里住宿的不超过五个人，每个人可以分到四五间宿舍。在这里男工才是被骚扰的对象。
二楼是这个小工厂的行政机关，诸如财务科，质检科，总务科等等，大大小小一共十个科室。工厂以前是国营企业，跟德国合资后又被改制，但总体来说效益不错，能按时发下工资来。所以各行政单位的领导们，纷纷把自己的老婆闺女安插到这个工厂来。
这些人工作方面是一点都不能干的，这十个科室正好成了她们攀比卖弄的舞台。每天早晨，她们开着各式各样的小轿车来到工厂，蹬着高跟鞋，趾高气扬地进到办公室里，然后整整一天，休想再看到她们的影子。
最底层是样品室、伙房、小商店。在这些地方消费，盖有厂长夫人大名的饭票，是可以作为货币随便流通的。
在这一层靠近门卫的地方，还有两间装修的比较豪华的房间，被称作外宾室。德国专家曾经在这里住过，但是后来嫌环境太次，都搬到县城宾馆去住了。每天早晨八点，五个外国专家会准时的出现在生产车间。其中只有一个是德国的，另外四个都是罗马尼亚的。
小赵和付开疆，因为在报名的时候说自己是高中毕业，总务科的杨科长款动她那水桶般不再纤细的腰肢，亲自为两个少年安排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宿舍。临走前还向他们眨了眨她那自以为迷人的大眼，却把假睫毛掉在了地上。
工厂为两个少年安排的工作，是在配料车间。生产科的几个女同志，都踊跃的要送两个少年去工作场地，最后一位姓杨的副科长拔得头筹。
配料车间和司炉班挤在一起，一边是生产车间高大的厂房，另一侧则是建在山坡上的围墙，中间夹的这个过道，就是以后他们要工作的地方。一拐进过道，一阵刺鼻的尿骚味儿，熏得人脑仁儿都疼。
每个生产车间的炉坑里，都有两个赤身**的男人。正是正月天气，嘎嘎的冷，这些男人却通身是汗，只在腰里围了一个破麻袋片儿（可能是怕把某些重要部位烤坏吧）。
一人不停的把煤块儿填进熊熊燃烧的炉膛里，另一个则不断地把落进炉膛下水里的煤灰挖出来。
这些精壮的男人，古铜色的皮肤，健美的身材，只有屁股那一块稍微是白色的。结实的屁股，正随着剧烈的体力劳动，有节奏地来回扭动着。
杨科长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些裸露的身体，不停的吞着口水。两个少年终于有些明白，为什么这些女人像中了头彩般的，都要往这里奔。（司炉这个地方是禁区，一般没有特殊情况外人是不会靠近的，尤其是那些小女孩们，结了婚的老娘们儿就另当别论了）。
配料车间的主任姓周，个子不高，戴个眼镜，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。当他听说面前这两个少年是高中毕业时，惊讶的眼珠子差点没有流出来。要知道在生产车间，初中生就可以算是高级知识分子了。
在以后的工作中，两个少年没少见到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姑娘。来工厂报到时，娇滴滴地告诉生产科长，自己小学四年级毕业。在这个地方，到了小学五年级就要收学费了，吝啬的家长们舍不得掏这笔钱，便早早地让孩子辍学了。
配料车间一共有五个人，除了周主任，其余的四个人，加起来认的字也不会超过一箩筐。配料工作量很大，几个人要把四个生产车间用的四五吨原料翻来覆去的折腾好几次。
手工过筛后，由周主任加上各种颜色的小料。然后用小车分送到各个生产车间。工作量虽然大，但工作时间很短，每天只要辛苦两个多小时，其余的时间，就可以自由支配。按小赵的话说，他们现在有的是时间可以挥霍。
周主任学问不高，但是很有一股钻劲儿。背着德国专家，他私自为工厂搞出了一个玻璃配方，做出来的样品在法兰克福博览会，竟然得了金奖。小小的工厂弄出了大名堂，德国专家从此学的不再出现在配料车间，小工厂也因为有了自己的杀手锏，开始自己接订单了，并且还注册了一个商标，产品质量好，销路就好。以前赚的钱被德国人拿了大头，现在赚的都归工厂自己了。
玻璃厂的效益成倍的增加，楼上科室中那些官太太们，工资也接连涨了好几次。倒是为这张配方做出最大贡献的周主任，一点儿好处都没有拿到。好在他也不介意，以前大家对他这一行都不感兴趣，他是靠自己精心钻研摸索出来的经验。现在又来了两个高级知识分子，几个人天天混在一起，如胶似漆，没过多长时间就成了莫逆之交。
